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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培育鉆石曾被認為是天然鉆石的最大威脅，如今卻越來越被接受。借用“硅谷教父”杰弗里·摩爾（Geoffrey Moore）的“鴻溝理論”，當前培育鉆石的發展，可以說是已經跨越了“鴻溝”。

       《跨越鴻溝》是摩爾在1991年出版的一本書，這本書中提到的“鴻溝理論”是指高科技企業的早期市場和主流市場之間存在著一條巨大的“鴻溝”，能否順利跨越鴻溝并進入主流市場，成功贏得實用主義者的支持，就決定了一項高科技產品的成敗。

       雖然培育鉆石市場經歷了一個漫長的創新階段——從通用電氣在20世紀50年代初宣布第一顆被證實的合成鉆石開始，到近20年后宣布第一顆寶石級的鉆石——但這個行業在過去十年才開始在主流市場取得進展。隨著越來越多的珠寶零售商、批發商和鉆石制造商進入這一領域，它現在可以說是處于早期占主導地位的階段。

       但是，這個過程并不是一帆風順的。在珠寶行業，仍有許多人對培育鉆石抱著輕視的態度，但這并不妨礙人們對培育鉆石的態度轉變，甚至視其為該行業的最大威脅。

天然鉆石面臨挑戰

       2012年5月，國際寶石研究院（IGI）發現了數百顆未披露的培育鉆石，這些鉆石被當作天然樣本提交給安特衛普和孟買的實驗室。這是鉆石行業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培育鉆石的威脅。

       這種震動不僅來自于迄今為止與培育鉆石有關的最大騙局，也不僅來自于IGI對這些寶石大量進入市場的警告，而來自于意識到培育鉆石行業已經在市場上掀起波瀾，而天然市場還沒有準備好迎接這場挑戰。

       事實上，在培育鉆石進入市場的早期階段，天然鉆石與其有著明顯的分歧，各自為營。世界主要的鉆石交易中心，包括印度、以色列和比利時，禁止培育鉆石進入交易大廳。甚至在檢測領域，戴比爾斯和美國寶石研究院（GIA）先于欺詐者在新興檢測設備市場占領一席之地。

       與此同時，培育鉆石公司在其營銷中采取了攻勢，宣傳培育鉆石是比開采鉆石更綠色，更環保的替代品。

       而天然鉆石行業上鉤了。鉆石生產商協會（DPA）在2015年推出“Real Is Rare. Real Is a Diamond”（真如此心，真如此鉆）的宣傳口號，替換掉沿用半個多世紀的“A diamond is forever”，無非是要與培育鉆石劃清界限，告訴人們天然鉆石才是真鉆石。

       然而，隨著珠寶商們開始將培育鉆石僅僅視為另一個珠寶類別，即使它被定位為天然鉆石的替代品，這些障礙也逐漸開始瓦解。總部位于路易斯安那州的Stuller公司是美國最大的珠寶批發商之一，它是第一家向培育鉆石進軍的大公司，并在2016年初進行銷售。

       當時，摩根士丹利的分析師認為，來自培育鉆石的最大威脅在小顆粒鉆石（melee鉆：0.2克拉以下）市場。該公司預測，培育鉆石將占據15%的小鉆石市場，這將對價格產生負面影響。到目前為止，小鉆石已然經得起挑戰，去年一些類別價格上漲了50%（如圖）。

       但如今趨勢發生了變化。隨著俄羅斯鉆石因制裁退出市場，珠寶商可能還是會用培育鉆石來填補預期的供應缺口。值得一提的是，摩根士丹利在當時就察覺到，培育鉆石市場擴大對埃羅莎的威脅要大于戴比爾斯，因為前者在小鉆石市場份額較大。

轉折點的到來

       培育鉆石行業的分水嶺出現在2018年，戴比爾斯推出旗下品牌Lightbox，標志著該公司正式進入培育鉆石市場。同年，聯邦貿易委員會（FTC）修改對“鉆石”的定義，明確將培育鉆石納入定義范圍。

       有了世界最大鉆石品牌和市場監管機構為這個行業背書，越來越多的公司考慮購入培育鉆石。與此同時，市場對培育鉆石的討論逐漸由質疑轉向接受和圍繞市場展開的微觀話題。討論主要圍繞五個主題：術語、生長后處理的披露、分級和質量把控、定價和營銷。

       1. 術語

       世界珠寶聯合會（CIBJO）對聯邦貿易委員會關于培育鉆石術語的裁決表示異議。該組織的職責就是記錄世界范圍內的與寶石有關的貿易活動及業內寶石的定名規則。在CIBJO看來，“鉆石”一詞指沒有人為干預，通過天然方式形成的材料。因此培育鉆石不該被包含在“鉆石”的定義中。用“synthetics”，即合成物來形容培育鉆石是可行的。

       2. 生長后處理的披露

       CIBJO還建議全面披露寶石在生長過程中所經歷的任何處理，GIA也在其培育鉆石報告中涵蓋了處理方法。但戴比爾斯認為后期處理也是鉆石生產的過程，沒必要披露。

       雖然該公司后來開始披露生長后的處理方法，但其最初立場也看得出對戴比爾斯而言，培育鉆石不像天然鉆石是珍貴的奢侈品，一如Lightbox的定位——有趣、低成本的時尚珠寶。這種觀念在市場中也一直存在。

       3. 分級和質量把控

       從這個觀點出發，戴比爾斯認為培育鉆石需要的是品控，而不是分級報告。畢竟，CIBJO認為，分級報告意味著產品具有一定程度的稀有性，而培育產品不具有這種屬性。因此，CIBJO認為培育鉆石的“分級報告”，應當為《培育鉆石產品說明》（Laboratory-Grown Diamond Product Specification），在顏色和凈度的描述旁還應標注“LG”字樣。

       然而，GIA并不贊成CIBJO的觀點，而是采用了在原有報告的基礎上更名的《實驗室培育鉆石報告》。最重要的是，GIA開始為培育鉆石提供具體的顏色和凈度等級，而不是像以往只提供范圍。此舉的意義與聯邦貿易委員會的鉆石概念相一致，與CIBJO想要強調天然鉆石稀有性的觀點出現了分歧。

       4. 定價

       培育鉆石的廣泛分級鼓勵各公司繼續根據天然的價格進行銷售，也就是說，在Rapaport價格表的基礎上打折扣。然而，戴比爾斯有自己的定價機制。他們認為，一顆D色、VVS1級鉆石和一顆G色、SI2級鉆石的生產成本是一樣的，因此，定價也應該一致。這便是戴比爾斯定價每克拉800美元的理由。 

       此外，隨著供應增加，將培育與天然的價格掛鉤將不可避免地導致前者價格下降。根據寶石和珠寶出口促進委員會(GJEPC)的數據，印度制造業已然發現培育鉆石帶來的巨大商機。

       2021年，印度培育鉆石拋光產品凈出口額增加了一倍多，達到11.1億美元，在2022年第一季度繼續保持這一勢頭，同比增長77%，達到3.627億美元。在此趨勢下，該組織呼吁政府對培育鉆石行業進行投資，既要利用其增長潛力，又可彌補當前天然鉆石供應的空缺。 

       隨著去年培育鉆石供應量增加，批發價格下降。5月，1-1.20克拉，D-H色，VVS-VS級的培育鉆在Rapaport價格表上的平均折扣約為92%，而在2021年初約為86%（見圖）。根據珠寶商Brilliant Earth的價格，零售商在相同尺寸和質量的類別中繼續看到約47%的利潤率。

        5. 市場營銷

       穩固的利潤率表明，珠寶商正在將培育鉆石作為天然鉆石的替代品銷售。坊間報道證實了這一理論，包括時尚珠寶和婚嫁珠寶。然而，近年來，關于培育和天然的爭議在逐漸減少。

       培育公司認識到，如果他們想生產一個負責任的產品，他們需要滿足天然行業所期望的環境、社會和治理（ESG）標準。也許，就在FTC譴責培育鉆石廣告在天然鉆石對環境的影響上進行虛假宣傳時，他們的態度發生了變化。

       同時，天然行業也已經認識到，它有自己的優勢，不需要對培育市場有所反應。這在DPA改名為NDC（天然鉆石委員會）及其后續活動中得到了證明。

       結果就是，這兩個細分市場在2021年都度過了輝煌的一年。預測顯示，培育市場繼續以驚人的速度擴張。根據貝恩發布全球鉆石報告，培育鉆石在2020年產量達到600萬至700萬克拉。相比之下，根據金伯利進程的數據，2020年的天然毛坯產量為1.078億克拉。 

互為勁敵OR各自美麗

       眼看培育鉆石發展勢頭猛烈，更多的零售商等待著加入，試圖在消費者教育還未普及時推銷培育鉆石。這也是該行業即將面臨的下一個挑戰。

       隨著培育鉆石在發展早期階段不斷擴大市場份額，與天然鉆石的關系會是競爭還是共贏？這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供給和它與價格的關系。隨著技術進步，培育鉆石產量增加；供給增加，價格自然會受到影響。

       撇開定義，這兩種產品確實有著不同的價值主張。培育鉆石不會像天然鉆石那樣隨著時間的推移保值，相反的是，它們會失去價值，因為它們可以無限量地生產。零售商始終要將這一點對消費者坦白。

       Rapaport集團主席Martin Rapaport在2019年曾表示：“商家在沒有傳達培育鉆無法保值這一事實的情況下大肆銷售，會威脅到天然鉆石行業的完整性。一旦被誤導的消費者發現保值問題，他們很可能對任何鉆石都失去興趣。”

這種局面是兩個行業都不想看到的。在快速占領市場份額的過程中，培育鉆石商有能力且有必要為兩個市場的未來奠定堅實的基礎。因此，透明地披露培育鉆石的質量和價值符合每個人的利益，有利于兩個市場的可持續發展。

編譯自：Rapaport；作者：Avi Krawitz